【 Home : Story of you 】任性，是出世的天真；韌性，是入世的訓練 | 《俗女養成記》導演 嚴藝文
送貨員：「對，這個就是馬爾默，絢暖白，三人座沙發」、陳嘉玲：「對，但我要的是有貴妃椅，Ｌ型的」，還記得這些爆笑的橋段嗎？這些台詞都來自於今年金鐘獎的熱門電視劇《俗女養成記2》。這次的【Home：Story of You】終於來到了《俗女養成記》導演——嚴藝文於年初購買的的華廈。
藝文導演與設計師將 30 坪的空間打造出二房一廳的格局，兼有住宅與工作室的機能，兩面落地窗延伸陽台，白天不開燈也非常明亮的優良採光。整體的動線規劃與裝潢其實跟她的個性一樣，簡單乾淨，沒有過多的裝飾，開放式的餐廳與客廳透過餐桌以及松訥沙發用類似劇場的象徵形式分割出兩個空間，三五好友聚會時能隨性的移動傢俱放大所需空間，降低空間造成的距離，非常適合好客的她。這些設計跟我們所認識的藝文導演很像，幽默的她總是講三兩句話就會自己先大笑起來，快速拉近與她的距離，第一次碰面的我們也很快得與她熟識了起來。
追劇時隨筆寫下的紀錄，引領著她邁向表演專業
成為導演之前，嚴藝文是舞台劇演員、電視演員、電影演員，經常在不一樣的角色中轉換，在不同的領域裡，你都能見到她綽有餘裕地適應其中，並淋漓盡致的發揮。嚴藝文說比起技術、表演的觀念的轉換，「心態的調適」在轉換不同的角色時更為重要。但在我們與她對話後發現，能夠自在調適心態面對越來越短暫的準備時間及更大的壓力，是因為她持續做功課。一般人坐在螢幕前用足夠放鬆、懶散的狀態看著電視之時，她拿出筆記本一邊記錄著劇中的重點台詞、寫下角色的表演筆記，讓感性扮演觀眾繼續沈浸在劇情，但解離出理性來分析所有劇情的細節寫在隨身筆記本裡。
這次的合作企劃，就以「追劇時的隨筆紀錄」拍下她與一般大眾不同的追劇方式。這是她的持續十幾年的追劇筆記習慣，這個隨筆寫下的紀錄卻是引領著她邁向表演專業的方式之一。
「四十歲以前，我好像習慣讓別人定義我的成功」
嚴藝文個性害羞又不是科班出身，也沒有大眾認知的女明星臉孔，初期家人都反對且不太看好，但她用入圍多次金鐘獎證明了自己的選擇，這是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身上的不服輸個性，想要證明給別人看。「四十歲以前，我好像習慣讓家人、男友、甚至獎項來定義我的成功」。嚴藝文拿到台灣電視圈最高榮譽的金鐘獎後，也經歷一段自我懷疑，別人投以更高的期待，用影后的框架來看待她，但她卻不知道應該如何表現得「更好」。從訪談過程中可以理解到，金鐘獎其實是肯定她一直以來的努力，以及累積已久的實力，當她準備好之後，其實已經沒有所謂別人要求的「更好」，只有自己給自己的。現在的她也轉念，對於「成功」她的新定義以自己為出發，檢視自己是否往前進一步，不論工作或生活跨過眼前的困難，那就是值得在心中記錄下來的成功事蹟。
「可能擁有愛的人更有幽默感，擁有幽默感的人更值得擁有愛」
從小就是同學中的開心果，但進到電視圈後基本都扮演著苦情擔當，在找資料時，我們看了嚴藝文歷年來的金鐘獎入圍片段幾乎都在哭，這也呼應了訪談中開玩笑提到的，當她拿下金鐘最佳女主角後，大家都以為她可以三秒鐘落淚。在好幾篇的專訪裡讀到嚴藝文導演提到她希望可以繼續做喜劇，問她執著於喜劇的原因，她說要讓人笑比讓人哭更難。她所扮演過的角色與她本人天差地別，與她工作的一整天，房子裡到處都有她的各式笑聲，那當下你無法想像她就是《天使收音機》裡有聽力障礙的玥雯媽媽或者《在河左岸》裡的北上打拼擔著沈重家計卻遭遇丈夫出軌的余樵樵。她說拍攝外景節目《老少女奇遇記》時，一位醫師分享的人生兩大原則「愛」與「幽默感」，說中了她心中喜劇最重要的元素，對她而言幽默感是打開心胸去接納想法差異的存在，願意包容異見的愛。
「打破各式定義的俗女養成記2」
當我們問到將俗女養成記翻拍成電視劇的原因，藝文導演說：「女演員過了四十歲之後能夠選擇的角色就非常侷限，很少有劇本以四十歲女人的故事為主題」偶然中她發現了江鵝的散文作品《俗女養成記》，這個以 6 年級女生為出發的散文，帶刺的幽默感完整呈現所謂幽默是具有生命深度，能與社會對話，對藝文導演來說是這正是她心中成熟喜劇的要素，也是目前台灣喜劇裡所缺乏的。
所以《俗女養成記》電視劇，從四十歲的女主角——陳嘉玲為出發，這也是嚴藝文導演為台灣喜劇打破的第一個框架。俗女養成記之所以有這麼好的成績，是因為除了風趣的表、導演風格，也拋出了許多引人省思的主題。第一季的「接受自己現在的樣子」不管什麼年紀、性別、性取向，而第二季直接更直接以「打破定義」為概念，討論著台灣的社會框架，例如什麼樣的人才能成為媽媽？什麼樣的愛情才能稱為愛情？藝文導演說，喜劇最困難卻也最珍貴的的部份係在於拿捏模糊且流動的界線，與社會對話，試探現代人的底線，一步一步地在可接受的範圍內打破定義，用愛去包容不同的存在，用幽默感化解相異的觀點，這不只是喜劇的元素，更是生活中很重要的部份。
陳嘉玲：「沙發是一個家的心臟，買對了才會活起來」
許多人從大學時代起開始租房，租房的那一刻起，你接收了屋主的房子、傢俱以及對生活的態度，因為那是租的，是一種短暫的借用，我們會選擇性的把僅有的一點預算去更新床單、廚具等等，在那個只為了生存而不懂生活的時期，沙發不會是汰換首選名單，「因為捨不得花錢」她說。俗女養成記2的第一集中的台詞「沙發是一個家的心臟，買對了家才會活起來」，是俗女的編劇們總結了長達二十年的租屋心得，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房子代表的是自由權、選擇權，終於可以把所得的錢投資在自己身上，終於可以選擇自己的喜歡的牆壁顏色、規劃格局、傢俱、沙發，準備扎根於此，開始學習屬於自己的「生活」。
「買房子是因為陳嘉玲」
問起嚴藝文導演對於「家」的定義，她說是歸屬感，覺得自己是被保護著的，接著她補充說道她其實沒想過有擁有自己房子的這一天。即便對於許多人來說，買房子是從出社會之後就一直放在代辦清單裡的事項，但她沒有，而是因為受到陳嘉玲的激勵，如果陳嘉玲可以為什麼嚴藝文不可以？在寫劇本時，她把很深層的自己投射到角色裡，而現實生活中的她又被那劇中人物刺激著，相互鼓勵，俗女養成記會如此動人，應該就是因為這些人物都是真實地存在著吧。
「新家就是要推滿所有你喜歡的東西」
沙發是客廳中體積最大的傢俱，決定了整個家的動線，更是定調了整個家的風格走向。她說她不喜歡繁雜的事情，喜歡直接簡單，正如松訥帶給她的感覺，並且挺拔外觀就像家中的骨架，支撐起整個客廳的視覺。
從藝文導演的新家，可以看出她的任性。看到喜歡的房子，直接跟屋主表明自己的預算，詢問屋主願不願意賣，一切的裝潢全部照著自己喜歡、舒服的方式，將原本家中最大的空間改造成工作室，只放上一面書櫃、一組書桌。廚房的系統櫃只做空間的一半長度，因為她喜歡空間留有呼吸感。因為喜歡靛藍色，即便許多人覺得跟綠色牆壁不搭，沙發還是硬挑了歌劇藍的松訥。 她說，新家就是要推滿所有自己喜歡的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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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是出世的天真；而韌性，是入世的訓練
總結嚴藝文導演的訪問，我們可以說她是一個有勇氣且任性的人，從職涯的選擇，轉職的決定到買房及佈置，她都任性切勇敢地選擇自己心之所向。但可以看得出來，在她任性的背後，有一個強大的力量支撐著她，她說是「韌性」。美國心理學定義韌性（resilience）為良好地適應困境、威脅、極大壓力時的過程，俗女養成記的製作正是讓她更清楚認知到光有任性是不夠的，而是需要從每一次的經歷中培養起堅毅的韌性，訓練自己面對壓力與挫折的能力才能克服過程中的不順利。因為拍攝產生的壓力已經被身體的深處記憶著，拍攝進度的壓力，直到現在還記憶在她的身體，當黃昏的橘黃色天空出現時，胃就會因為進度而開始翻攪，但她現在還繼續為自己心中的成熟喜劇努力著。
她的人生哲學是先有任性妄為，從中去訓練出自己的韌性。
採訪 & 撰文：Isaac Tseng
